如果要以小说的形式为秦岭立传的话，《山本》是明显不够格的，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民间文本，以各色传奇故事为素材，经纬出一个故事性并不强的长篇。且不和别的作家比，此书与贾平凹早年的《浮躁》、近年的《秦腔》比，用文学记录时代的力度明显不足。读完此书，零零散散有以下感受。

    一、人物似曾相识。故事虽不同，但人物性格与《浮躁》很象，陆菊人与小水、井宗秀与金狗、陈先生与韩文举、杨钟与福运，总感觉有丝丝缕缕的联系，至于一个个逛山与土匪，更与《白朗》《五魁》《美穴地》《老生》人物有相似之处。

    二、平凹确实在向古典四大名著借鉴。井宗秀除掉土匪五雷和王魁，用的是王司徒的连环计，陆菊人经营茶庄的手段，颇有王熙凤的风采，全书弥漫的神秘气氛有如《西游记》，一个个杀人如麻的豪强则如梁山的李逵。至于有论者称此书“天地人”合一的理念延续《红楼梦》之遗绪，则属个人所见了。

    三、笔法因收敛而老道。此书作为背景的故事情节很血腥，但男女主人公的故事写得很收敛，含蓄散淡，但一个个细节却很好地衬托出情感的变化。平凹曾评价汪曾祺为“文坛一老狐”，《山本》的主线叙述方式，越发显出作者自身的“老狐”气质，细品可浮几大白。

    四、神秘是气质也是束缚。以《废都》为分水岭，平凹此前的小说、散文都是贴近现实的，加之年轻，文字透着明朗清丽的色彩，月迹无痕。受疾病和毁谤所累，此后的作品沉入神秘之途（《带灯》《极花》除外），命运的无常时时体现，《山本》中皂角树、尺八、陈先生皆成为神秘的符号，涡镇本就生于漩涡之旁，终被命运的漩涡所吞嗜。神秘是平凹后期作品的气质，但也成了束缚，如《浮躁》般记录时代，不可寻矣。

    五、《山本》，记录了秦岭一个民间的视角，而秦岭的故事，有待继续述说。